来源:猪小浅( ID:zhuxiaoqian0214)
应该是2005年吧,我和赵小杏喝多了。
她说,咱俩好傻啊,当初一起嫁给他不就得了,那现在全都鸡犬升天。
我敲她脑袋,却又被她逗乐了。
心里忍不住想起从前,想起两个上海土著姑娘的青春岁月。
我叫许珍,我和赵小杏是高中同学,她是我最好的闺蜜。
以前都住在杨浦的棚户区。
污水横流的老弄堂,夏天永远飘着蚊香,花露水和尿臊的味道。
我俩都生在1979年。
我爸90年代初就从鞋厂下岗了。之后做清洁工,下了班,还要在路边摆摊修鞋。
我妈在棉纺厂上班,94年也倒了。
她后来在市场边上和人家拼了个铺位,锁边做窗帘。
日子艰难,但还过得去。
1996年,我高二。10月,非常普通的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回家自己热饭。
我爸一般6点收摊,然后去找我妈,到9点多他们才能回来。结果那天,他们一直没回家。
因为妈妈的铺子失火了。爸妈都进了医院。
01
我爸在店里用电炉子做饭。本来已经关掉了,可是余温引燃了碎布头。
裁缝店里面的可燃物太多了,空间又小,一下就烧起来。
消防队赶来蛮及时的,火势没有外扩。
我妈发现救不了,当时就跑出来,只有双臂烧伤。我爸其实也跑出来了。可是他舍不得干活的机器和家当,又冲回去了。
人有时会高估自己的能力。以为自己当了一辈子工人,不怕烫,不怕疼。
可火场里,氧气都被烧光了,全是有毒的烟尘。我爸冲回去,几分钟就倒下了。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爸爸已经没了。妈妈躺在病床上,脸和胳膊缠着白色绷带。
她不停地问我,你爸呢,你爸哪能呐?
居委的阿姨提醒我,先不要告诉我妈,怕她急火攻心,受不住。
可我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遭遇这么大的事,哪里装得住。一开口,眼泪就下来了。我妈当场晕了过去。
那一晚,我差点同时失去了双亲。
我家本来就穷,这一场火,更是雪上加霜。
我妈身体受到了伤害,精神也受到了打击,说话颠三倒四的,有点不太正常了。
和我们合拼铺子的商户要我们赔钱。
可上门讨债的时候,看我们家的惨状,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走的时候,还塞给我50块钱,他说,小姑娘,以后有得你苦咧。
我低着头,默默掉眼泪。
那个时候,同学之间特别热心。
我们班为我捐了款。还有两个同学自告奋勇,周末来我家帮忙。
一个是我们班长,另一个就是赵小杏。
我当时真的很感动。
我性格很弱,不爱说话,在班里就是那种透明人。平时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没想到家里出事,有这么多人伸手帮我。
班长包了力气活,换煤气罐,倒脏水,还帮我补习功课。
赵小杏帮我照顾妈妈,打扫屋子。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感激他们,因为家里一无所有。
班长性格风趣幽默。他说,说得好像我们要什么似的,咱们都是无产阶级,懂伐?
班长家里也穷,爸妈是回沪知青,连工作都没有。
赵小杏比我们好不了多少。父母双下岗。她舅舅以前在食品厂,后来自己搞了个做糖果的厂子,她爸妈都入了伙,创业初期光出力气,还挣不到钱。
就这样,我们三个“无产”少年,成了朋友。
那段时间,我一放学就往家赶。因为担心我妈。
她身上的伤基本痊愈了。但精神状态很差,不能上班,生活全靠亲友接济,和政府给的一点补助。
我妈天天哭,时常发脾气,总说当初应该拉住爸爸。
我心里特别担心她会想不开。
赵小杏知道我难,经常来陪我,还陪我妈聊天。
他爸妈时不时就从厂里拿原料回来。有时是细细的糖粉,有时是大块的没加工过的巧克力。赵小杏会拿一些分给我。
我会拿小锅子加一点糖,熬成热巧克力。
冷冷的冬夜,我和妈妈一起分享难得的美味。
赵小杏说,巧克力会愉悦心情。我想,也许是吧。
慢慢地,我妈终于接受了爸爸已经走了的事实。
人也有了精神,街道的阿姨还热心地帮忙找了工作。
那时,已经是97年春天了。
万物复苏,路边的白玉兰,开出清丽的花。
曾经我和赵小杏说,等我妈好起来,我非大哭一场不可!
可事实上,没有那个契机。
时间如水,不知不觉,就回到了从前。我妈辛勤劳累,挣着微薄的工资,我每天穿过老旧的弄堂,依旧做着学校里的小透明。
只是我的生活里,少了一个爱我的爸爸,多了两个知心的朋友。
02
这一年的4月16日,很平常的周三。
放学回来,像往常一样热饭热菜。我妈还没回来。赵小杏和班长来了。
我挺意外的。
班长捧着一个盒子,是个生日蛋糕。我说,你们谁过生日啊?
赵小杏就笑,说,你呀,自己不记得呀。
一瞬间,我的眼泪就出来了,大颗大颗往外涌。
不夸张地说,我不过生日的。我们家人都不过生日的。
因为穷,不愿意在没有实际利益的事上,浪费一分钱。每年我生日,我妈早上会煮几个红皮的洋鸡蛋和三碗大排面,就是最隆重的大餐。
而今年,我妈忘了,我没提醒她。
她刚走出困境,我不想给她添烦恼。
那一天,我18岁,以为要以黯然平淡的方式,迈进成人的世界。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记得。
赵小杏说班长登记同学名册的时候,知道了我的生日。所以他们凑钱买了个生日蛋糕。
虽然只有小小的6寸,却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生日蛋糕。
那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点燃蜡烛,第一次收到生日卡,第一次有人为我唱生日歌。
赵小杏啪的亲了我左脸,说,哭什么,过生日给我笑。
班长掐了我的右脸,说,是朋友不?生日这种事,怎么能瞒着我们呢。
有时回望过去,最难忘的,就是18岁的夏天吧。
天气还没有像现在这么炎热,天空透蓝透蓝的。
东方明珠应该刚刚建成一两年吧。学校组织去玩,我没参加。
没钱,只够仰望。
赵小杏也没报名,她主动陪着我。同学出游的那天,我们约好一起到外滩坐坐。
出发的时候,没想到班长也来了。
我们骑着车,去了江边。对岸的风景江忍生日,还不像现在这么有未来感。
班长买了盐汽水请我们喝,凉丝丝,透着沁甜。
赵小杏瞥了一眼班长说,你为啥不去啊?
班长说,没意思,有啥好看的。
赵小杏搂住我说,那我们有啥好看的呀?
班长的脸就红了。
我们都似有若无地察觉出不一样的气氛。青春纯白的心事,像汽水里的气泡,微小的飞散在夏日的晴空里。
言情剧里,应该有什么浪漫的事要发生了。
但现实是,直到毕业,什么都没发生。
可能高三学业压力太大了吧。再加上我们那个年代,早恋更是禁忌。
某些似有若无的情愫,终是泯没在炎热的毕业季。
大学,班长考到了人大,奔赴北京。
我进了上海二本,财会专业。
赵小杏落榜,后来经同学介绍,上了南京那边的一所民办大学。
当时说是国家认可的本科学历。
读了半年发现是骗人的,根本没有办学资格。那位同学为了介绍费,把她骗过去的。
赵小杏回来之后,失去了学习的动力。
那时高中文凭还能进外企呢,赵小杏凭三寸不烂之舌,进了家美系化妆品公司做销售。
那是1999年,赵小杏家开始动迁了。记得当时政策好像是按户口分房。
她们家是最早搬走的那一批。
因为吃够老房子的苦,觉得早走能挑好房。现在看,三口人,换了长宁一个老小区的二室一厅,吃了大亏。
而我,依然和妈妈住在二十几个平方的老弄堂里。
说句玩笑话,我们家这个面积,拆迁可是大户。
至此,曾经的好友开始各奔人生,联系渐渐少了。毕竟那时网络还不像现在这么发达,手机还只是手机而已。
我大学毕业,进了一家做澳洲红酒的贸易公司。那时已经是2003年了。
没想过读研,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财力。
我妈白天在医院做护工,晚上还去24小时便利店做夜班店员。
特别辛苦。
我拿到第一个月工资,就不让她做护工了。那活儿太累,还经常挨骂。
可我妈说,还有两年我就退休了,到时候我再闲着。
03
网上总是发些上海有腔调的老克勒,西装,咖啡,萨克斯风。
好像上海老人活得精致又浪漫。
可事实上,大部分还是像我妈这样埋头工作,精打细算的烟火生活。
同事说,你们上海人卖卖房子,就好了嘛。
我不否认,有人吃到了时代的红利。
可真的不是所有人。
2000年,有多少人有眼光,有财力冲进楼市?
反正我没有。
动迁暴富的传说我听过,可真有多少家庭赶上了膨胀的那几年?
我还是没有。
直到2017年,政府搞抽水马桶工程,我妈才每天早晨不用倒马桶。
只能说这座城市光芒太盛,淹没了活在平凡中的营营蝼蚁。
2004年,我相亲认识了陈天。
最先打动我的,是他在静安有套120平的房子。原谅我的物质吧。
住在闷热的鸽子笼里,窗外是日新月异的世界。结婚的首要条件,难免是改善生活。
还好老天厚爱。
陈天是个很好的人。IT直男,不懂浪漫,但人很实在。
而赵小杏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赵小杏谈过好几个男朋友,最后一个还算靠谱。
那时候,我们联系不多。毕竟各有各的圈子,偶尔约着吃个饭。
2005年,赵小杏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闲钱,能不能借给她。
她已经快结婚了,我以为她需要钱办婚礼。
结果不是。我这才知道,他舅舅的厂子赔钱了,还不上债。
当时有一笔十多万的货款打回来。
她爸和她舅舅两人脑子瓦特了,决定去浦东那边的地下赌场赌一把,最后欠了50万,被扣下了。
而我做了一件很不应该的事。
我和陈天有个为结婚存钱的共同账户。当然,主要还是他放。因为他挣得比我多。
我瞒着他提了8万,陪着赵小杏去捞人。
那是陈天和我为数不多的几次发脾气。
他说,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你对我这点信任都没有吗?你姐们儿有事,我能不管吗?两个女孩子就敢自己去赌窝。胆子也太大了!
我低声下气,道歉了好久。
他可能太生气了吧,一星期没见我。后来,他来找我的时候,我捂着脸爆哭。
说实话,我太害怕了,害怕失去这个如此爱我的男人。
他抱住我说,我是想让你长点记性,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呢,你要相信我啊。
我靠在他怀里说,世界上像你一样值得信任的男人,太少了。
我是有感而发的。
因为赵小杏和她未婚夫分手了。
赵小杏说,我理解他。才认识半年,没理由要人家陪我共患难的。
那天晚上,我陪赵小杏喝了好多酒。哭哭笑笑的,不肯睡。
后来说起了班长。
因为赵小杏在央视2套的新闻里看见他了。瘦了,有点疲累,但肯定前途无量。
听说他已经在北京成家。
赵小杏说,你说咱俩傻不傻,当初一起嫁给他不就得了,现在全都鸡犬升天!
我敲她脑袋,可我心里忍不住想起了从前,青春岁月忽然就那么远了。
那时候,我是喜欢班长的。可我知道赵小杏也喜欢他。
少年心事,心照不宣。
我们都为了友情,选择不问爱情。
班长没事就和我们在一起,也不知道当时他到底喜欢我们中的哪一个。
小小少女的心思有时回想起来觉得可笑,可有时又觉得无比珍贵。
曾经共同喜欢的男生,已经成了别人的老公,而我和赵小杏依旧是一起哭,一起笑的朋友。
我是2006年结的婚。
赵小杏做了伴娘。扔捧花的时候,赵小杏接到了。
她高兴得又叫又跳,大喊,老娘要脱单了!
可是,一直替父还债的她,哪有那么好嫁。
04
2008年,我生了个儿子。
那时候,我妈来给我坐月子江忍生日,帮我带孩子。
她不让找月嫂的,说有那钱都给她。后来洗澡的时候,我发现她右胸不太对劲,乳头凹陷了。
我妈说是老了,正常。我不放心,带她做了检查。
乳腺癌。还好发现得早,手术很成功,之后做了化疗。
那时候,我和陈天工作都忙。赵小杏帮了我大忙,和我轮着陪床。独生子女,真要有个闺蜜才能熬过来。
本来那年想入手第二套房。我妈这场病,让我们打消了念头。
就算有医保,想用好药还是得自己来。想想公婆也都有基础病,不敢背太重的债了。
我们就此又错过了传说中的红利,那时谁能想到后面房价开始翻筋斗呢。
到了2009年,赵小杏忽然打电话和我说,她怀孕了。
她爸要把她骂翻天了。我过去看她,都四个月了。我问她,没结婚你要什么孩子啊?
她说,我觉得这辈子结不了婚了。趁着能生,先生个吧。
我问,那孩子爸爸呢?她苦笑,说,一夜情,我哪知道是谁。
我被她气死。
2010年3月,赵小杏生下女儿。好漂亮的,大大的眼睛,取名赵云谣。
我要认干女儿。陈天在一旁凶巴巴地说,不认。
搞得我蛮尴尬的。赵小杏说,怎么,嫌弃我们啊?
陈天说,认了以后还怎么给我家当儿媳妇。
我翻他白眼,想得可真长远。可那样的画面,真的很美好。
我把儿子小时候的东西,都给赵小杏拿过去。让她不要买新的。
说实话,那时候,高中文凭吃不开了。
赵小杏以前上班挣3000,很厉害。现在一个月4000就到头儿了,再养孩子,多少有点力不从心。
我一边从袋子里拿旧衣服旧玩具,一边说,这些都是福根,传给你女儿了。
她说,好,我家云谣都接到了。
我们轻轻笑,爱与感谢不用言表。
2012年的时候,赵小杏好运气的拍中了车牌。可是呢,没有车子,还要到处借钱买。
我借给她3万。她在电话里说,没钱,快乐来了也不那么痛快。
我胡诌,痛快痛快,不痛哪来的快乐。
她笑了说,你说得对。
提车那天,我和儿子陪她一起去的。两个小不点坐在后面,叽叽喳喳。我们坐在前排,放着歌。
已经午后了,九月的夕阳,把所有人都染成金红色。
赵小杏说,不错,又完成了人生的一小步,有宝贝,有车子,下一步,要买个窝!
我儿子在后排问,小杏姨,你要养狗啊?
我们都笑了,电台里正播着朴树的老歌,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啊,幸运地是我曾陪她们开放……
我和赵小杏跟着唱啊唱啊,眼里就有了泪。
记忆里,我们坐在外滩喝盐汽水的夏天好像也不太远啊,可转眼我们都是妈妈了。
2013年,赵小杏恋爱了。
男方比她大4岁,离异,没有孩子。全款长宁一套房,浦东一套房,开一辆四驱吉普。
看朋友圈,是个喜欢旅行的人。
我不太看好的,总觉得这个男人不踏实。可他们14年结了婚。
蜜月,两个人去新疆自驾。婚礼当天就出发了。
赵小杏对我说,帮我看好女儿和老娘,回来重重有赏。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赵小杏喜欢把她妈和女儿放在同一个位置照应了。
可能是我妈的病吧。每年她都要带她爸妈去体检,复合维生素,蛋白粉……名目繁多的都要补。把她爸妈补得白胖白胖的,好健康。
她妈妈到哪都要吹一句,我这个女儿,孝顺得来,没白养。
只不过,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让我和赵小杏的往来,渐渐少了。
特别是孩子大一点,能说会跑了,每天除了干活就是吼叫。
比起我儿子,赵云谣小朋友要可爱得多。爱干净,讲礼貌,洋娃娃一样的女生。
每次见到她,我都要问陈天,为什么我生的是儿子。
05
再后来就是2016年了。
赵小杏她老公外派阿联酋一年。
5月她妈正好重感冒。赵小杏当时在一家专卖店做店长,赶上月末盘点,要在打烊之后进行。
她就把云谣送我这里来了。她说,你多给她喝点水,这几天她上火。
我说,行,你走吧。晚上我给她炖个白萝卜,吃点清淡的。
然而,这一别,就是永别了。
我是凌晨2点多接到电话的。赵小杏工作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
心源性猝死。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赵小杏已经从导管室出来了,做了导丝开通闭塞冠脉。
血流、心率、血压都恢复了。但之前发生心脏骤停,导致缺血缺氧性脑病,人一直昏迷不醒,连自主呼吸都没有,只能送进ICU。
当时,只有她爸来了,没敢告诉她妈。
白天,她还笑颜如花,怎么转眼就站在生命线的边缘。
抢救的医生摇着头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哦,30岁的年纪,60岁的身体。平时太不注意了。
我心疼得不停地掉眼泪。
第二天,能探视的时候,我站在一旁喊她名字,我说,赵小杏,你要加油啊,你女儿还在家里等你回去呢!
一直没反应的赵小杏,终于睁开了眼。
她嘴里插着管子,好像要说什么,可没有声,只有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
直到那一刻,我都没有意识到,我要失去她了,要失去我这一生最好的朋友了。
她还那么年轻,刚刚37岁。
我激动地大喊,医生,快来啊,病人醒了,病人醒了。
可是,我的赵小杏却没有挺过那个夜晚。
我不是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
可赵小杏对我来说,离得太近了。近得仿佛自己的生命,死掉了一半。
我们是一起从那片老弄堂里走出来的孩子。可有一个人,掉队了,留在了奔忙的路上。
那段时间,我隔三差五地就去看赵云谣。
她成了我和赵小杏最后的联系。
小女孩特别懂事,看见我眼睛红,就会拿纸巾给我。
她说,阿姨你别哭,妈妈只是去天上了。天气好,她就能看见我们。你掉眼泪,她会担心的。
我抱住她说,阿姨不哭了,不哭了。
可我整个人都哭到崩溃,浑身发抖。
这些年,我把云谣当自己半个女儿看了。
赵小杏爸妈年纪大了。管不到的地方,我都会伸手帮忙。逢年过节,儿子有的红包玩具,一定有她的。
其实这几年,我和陈天都不太顺。我主做澳洲贸易,受政策影响,一落千丈。陈天40岁生日刚过,被公司裁员了。
这个年纪再找工作好难,一下就体会到了当年爸妈下岗的难。
我儿子读初中了,学习还可以。云谣就厉害了,从小就是干部。
而且越长越漂亮,每次见到她,我都会觉得看见了赵小杏的影子。
2022年年初,上海封控。
我妈封在了老房子里。本来说今年终于要动迁了,结果又耽误了。
解封之后,我赶去看我妈。真是渡劫一般。提心吊胆两个月,老太太瘦了10斤。
很意外的,我遇到了一个熟人,我们的班长。
他妈妈在封控期间过世了,他回来奔丧。
班长还是特别瘦,就是沧桑了许多,眼神里依稀能看见过去的清澈。
我们寒暄了一会儿。说起了赵小杏,他也是唏嘘不已。
这些年,大家失去了联络,他这次回来才知道赵小杏去世的事。
他叹了口气说,唉,老了,以前都是告别长辈,不知不觉,开始给同龄人送行了。
一瞬戳了我泪点,有点绷不住了。
都说,四十不惑。
这一年,我已经43岁了。可我依然看不破人间的生老病死。
只盼时间慢一点吧。让我可以去梳理记忆,收集碎片。
我一直觉得,我和赵小杏一样,都是繁华都市里的小人物。不汲汲营营,跑完一生。
然而,直到我重新见到班长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也许赵小杏向我隐瞒了某些爱情的支线。
或者说,她的男朋友们,包括她的老公,都是爱情的支线。
唯一的主线,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我像突然参透了什么,我问班长,你见过赵小杏的女儿吗?
他摇头,说,没。现在几岁了。应该不大吧,她结婚不是没几年。
我找出手机上的照片,拿给他看。我说,马上就要读中学了。
班长的脸,一下僵住了。
有些亲人,不需要亲子鉴定也能分辨。因为眉眼太像了。
以前我一直觉得云瑶和赵小杏像,其实云瑶最像的是眼前的这个人。
我以前没意识到,是我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我想跟班长确认,可他有些惊慌失措地离开了。
我在身后叫他,陆展阳,你说清楚啊……
是的,我们的班长,叫陆展阳。
三天之后,他联系了我。
他在电话里约我见面。他还叮嘱我说,这个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对孩子是个保护。
我有点震惊,因为我在他的声音里听见的不是焦虑,担忧,而是带着受惊的恐惧。
他这是变相承认了吗?
他在怕什么?
他和赵小杏到底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竟然连我这个最好的闺蜜都没有说过一个字。
第二天和他见面的时候,我第一句话就说,陆展阳,你要想我不说,最好告诉我为什么!
那是阳光晴好的下午,他给我讲了一个惊掉下巴的故事。
那不属于我们这些小富即安的小人物。而是来自另一个次元的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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