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江南还没有下雪,但手指脚尖已经浸透了寒意。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吃顿母亲包的饺子、搓的汤圆;抑或一个人在小巷里喝碗热气腾腾的蒜花羊肉汤,心头就有十分的暖意。
但是不知何因,我不怕冷,喜欢冬天的这份寒意,而且还偏生了个怪念头:冬至沙漠游。
因为沙漠地区气候干燥,风沙日较长。只有到冬季,特别是冬至以后,风沙才渐少,是沙漠游的好时机。
这个怪念头的形成可能这跟年轻时一次记忆犹新的塔克拉玛干沙漠旅行有关。
沙漠旅行不比一般旅行,风险很大,对人体质要求也很高。所以父母一般不愿意让自己孩子冒这个险,会激烈地反对。更何况塔克拉玛干沙漠,一听这个名字,就十分恐怖,维族语的意思“进去出不来”。但轻狂的少年,初生牛犊不怕虎,不顾父母的再三叮嘱,只要觉得刺激,什么事都敢冒险。
20多年前的今天,我们三个喜欢历险的行客,瞒着父母,带着“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的孤绝憧憬,悍然向“死亡之海”发起了挑战。
那次旅行,天公不作美,一切都背离了常规。
进入沙漠的当天,就遇到大风沙,苍穹下是一望无际的黄沙,遮天蔽日。风是流沙的风,浪是流沙的浪。沙浪排空,金沙滔天,大风吹起数百米高的沙墙。
汽车在上下起伏的沙漠中穿行,人被颠簸得翻飞起舞,金沙滚滚,紧追在车后。一刹车,沙浪就会卷上车来,把车淹没。我们坠入了云山雾海,生命处于风口浪尖,一切失去了控制,随时随地都有被埋葬的风险。一切听天由命。
那个冬至,我们在惊恐中度过;那个冬至,我们有了敬畏自然之心;那个冬至,我们懂得了生命的无常;那个冬至,我们学会了祈祷人生。。。
徬晚,风停了,紧张的心少许安顿,但我们沦为了沙漠弃儿。
黄沙埋没了道路大漠沙如雪,我们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往哪里去。车半埋在沙中,面对着无垠的沙漠,我们迷失了方向。我们束手无策,只能呆在车里,等候救援。
等候极其漫长,脑子也极其凌乱。恐怖的触角在黑暗里蔓延。。。
听猎人说,在沙漠上行走,遇到人拍你的肩膀,不能回头。因为狼经常会这么做,只要你回头,它会用尖利的牙齿咬住你的咽喉,吸尔血,尽尔肉,乃去。风中听到远方有狼和狐狸的嘶吼,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怖。我们不敢下车,静静地坐着入眠。
夜半醒来,脚冻得麻木,血液仿佛停滞流动,思维呆板。我们用手拍打互相提醒,不能睡觉,必须活着。
沙漠死一般寂静,沙丘像一座座新垒的坟墓。我们不敢开车窗大漠沙如雪,也不敢大声说话,害怕引来沙漠中夜游的不速之客。
突然,听到车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心里高度紧张。眼贴着窗玻璃偷偷往外瞅,昏光中却见天上坠下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面上已经一片煞白。大漠飞雪了!我们惊讶,我们欢呼,比见到江南家乡的雪花还要兴奋。
兴奋,使人胆大,甚至肆无忌惮。大雪让我们摆脱了对黑暗和沙漠猛兽的幻想与恐惧。我们不愿在车里等死,勇敢地打开了车门,踏进了这“死亡之海”,在鹅毛大雪中燃起了一堆鲜红的篝火,载歌载舞,欢声笑语
玩渴了,没有水,我们就用双手从骆驼脚印里捧一把雪,放在嘴里嚼来解渴。牙齿发出咔嘣咔嘣的声音,像车轮从雪地上碾过。饥饿了,大伙一起啃皲裂的馒头,喝一瓶老酒,轰轰热热。为了啥?不为啥。只为了看一眼这“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寒冷能增加食欲”的怪念头,也许就是从这寒冷的沙漠里播下了种。从此以后,我生活中就没有了寒冷,食欲大增,也不再挑食。
沙漠和飞雪,本是冰火两重天,却在我们到来时同台演绎,和谐共存。大漠在起起伏伏中温柔,飞雪在纷纷扬扬中飘逸。雪中的沙漠少了一份孤寂,沙漠中的雪也多了一份陪伴。那个冬至,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我们吃了本不应该吃的苦,但苍天也给我们看到罕见的大漠飞雪。
翌日,雪霁初晴。我们在服务区“铁木尔”大叔带领下继续大漠之旅。
大雪覆盖了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雾凇粉饰了植物枝干,罕见的胡杨,骆驼刺、蒺藜都披上了洁白的银装,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闪烁着苍凉而安静的光芒。
一路上,在胡杨密布的小河旁,我们有幸看到了几只野骆驼把头埋在雪芦根下静静地饮水。沙丘雪地上,一串串狼和狐狸的爪印,延伸向沙漠远方。我们不敢冒昧追踪,快速上了车继续远行。
那年冬至,我们因为任性而挣扎在生死线上,但也因为执着感动了苍天,看到了大漠飞雪。人生,就是不可名状,只要不畏艰险,不懈努力,就可能被理想点亮。
今年冬至,手捧暖壶,望一帘江南的冬雨,纷纷扬扬,突然心中有了年青时那种“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的大漠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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