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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
最近，因某品牌调和油标签标注“非转基因压榨”等用语的行政诉讼判例引发了大家的热议。
案情概要：某地市场监管机关经调查发现，有一家生产企业在其生产销售的调和油包装标签上利用色差标注“非转基因压榨”等宣传用语，认定足以使消费者产生“未标注非转基因压榨的葵花籽、山茶、橄榄、油茶籽及其制品都是转基因食品”的联想，从而误导消费者，故违反《反不正当竞争法》第八条第一款“经营者不得对其商品的性能、功能、质量销售状况用户评价、曾获荣誉等作假或者引人误解的商业宣传，欺骗、误导消费者”构成对商品作引人误解的商业宣传。遂依据《反不正当竞争法》第二十条第一款对该企业处以三十万元罚款等的行政处罚。处罚后企业不服提起行政诉讼，一审行政机关胜诉，二审行政机关败诉。
【评析】
食品消费市场上转基因与非转基因食品之争由来已久，对本案而言，笔者觉得二审判行政机关败诉这一结论是值得商榷的。理由如下：
一、法律争议属于哪个范畴
涉案的食用调和油是食品类，但本案属于食品安全法律问题吗？回答是否定的。虽然法律争议的发生场合是食品所附的标签标识，而食品标签标识又是由《食品安全法》以及食品安全国家标准来规制，但我们以涉案食品标签标识去对照，其并不违反以上强制规定中的“必须标注”项。以判例中出现的“某品牌压榨茶籽清香食用植物调和油”为例，其标签上的标注是“配料:菜籽油、葵花籽油、玉米油、浓香山茶油，非转基因压榨”。对照《农业转基因生物标识管理办法》附件目录所列的品种可以看出，葵花籽油、山茶油这两种并不在列，也就是说在我国的转基因食品管理体系中，葵花籽油、山茶油根本没有转基因品种存在；标签中另外两种油品玉米油和菜籽油才有转基因品种存在，对此，生产厂家有选择使用的权利。故在调和油含有的四种油品之后统一标注“非转基因”，在必须标注的要求上是没有问题的，因而不违反食品安全的相关规定，此案并不涉及食品安全问题，所违反的只是竞争法规定。
二、为什么应当适用竞争法
竞争法，是用以调整市场活动参与者之间竞争关系的法律规范。在我国非转基因，《反不正当竞争法》、《反垄断法》等均属竞争法，《反不正当竞争法》的立法目的是：为了促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健康发展，鼓励和保护公平竞争，制止不正当竞争行为，保护经营者和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反垄断法》是：为预防和制止垄断行为，保护市场公平竞争，提高经济运行效率，维护消费者利益和社会公共利益。我们可以看出，竞争是经营者之间所发生的以实现利益最大化为目的而进行的行为，竞争法的适用对象非转基因，主要是经营者，但也需执法机关以“有形的手”去制约竞争行为，以避免违法和无序的弊端。
若无相反的证据，涉案食品将所有油品笼统写为“非转基因”并非虚假标识。但是，规范性文件《食用植物油标识管理的公告》第三条规定：“转基因食用植物油应当按照规定在标签、说明书上显著标示。对我国未批准进口用作加工原料且未批准在国内商业化种植，市场上并不存在该种转基因作物及其加工品的，食用植物油标签、说明书不得标注非转基因字样。”第三条明确限制了非转基因标注的适用范围与条件。
分析上述条款，第一句话是重申了食品安全法律法规强制标注转基因规定，针对的是虚假；重点在此条款的第二句话，实质上是针对“引人误解的商业宣传”以及“误导消费者”的禁则，鉴于当前消费者对转基因食品的不同的主观认知，对不存在转基因的品种再去区别是否转基因的话，显然是经营者（广义的生产经营）之间发生的带有竞争目的的行为。
三、这种标注属于引人误解的商业宣传、意图误导消费者
某食品生产企业在其产品上作前述的标签标注，用引人误解的方式来强调配料中某几种成分的非转基因属性。其违法性质是利用一般消费者对转基因食品专业知识的匮乏，以达到博取眼球、吸引消费者、占有市场份额之商业目的。
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农业农村部、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三部委颁布的《关于加强食用植物油标识管理的公告》是一部规范性文件，对公告第三条分析理解，“非转基因”系专业用语，它并不是仅表述了简单的“否定”，而是作为转基因食品的对称出现，前提是在批准“有”的情形下使用了“无”的原料品种。换言之，将不存在“有”的情形标称为“无”缺乏事实及科学依据，最终结果还是误导了消费者，让绝大多数专业知识不足的消费者放弃了未标注的食品转而选择该企业产品。产生的竞争结果是，使得严格遵守转基因食品监管制度的企业占市场劣势，而那些无视监管制度的企业占市场优势，这种行为破坏了公平、公正的市场竞争秩序，应受到我国竞争法的负面评价。
另外，本判例中司法机关还认为“市场监管局未举证非转基因标识在植物调和油行业使用仅属个案。……故一审法院认为非转基因标注用语的行为，主观上隐瞒了葵花籽、山茶……没有转基因与非转基因之分的事实不符合案情和逻辑”。按笔者上述观点，该企业既已违反了《不正当竞争法》，那么市场上违法行为、违法主体的多寡不可能影响到行为的认定。
附：公告节选
作者系市场监管半月沙龙智库专家王涤非
发布单位：中国工商出版社 新媒体部（数字出版部）
注重交流执法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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