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知相忆深
解海楼 / 著
#近现代 #追妻火葬场 #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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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路上,我见义勇为,却被人打了。
救我的人,是我的前男友。
我和他好多年没有见了,一见面初恋对象竟然是亲姐姐,就是我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模样,有些丢人。
“还能动吗?要是残了,我抱你起来?”
这人,一开口一如当年,一样的不讨喜。
我盯着他俊逸的脸,语气凉凉的:“原来拯救公主的,还可能是癞蛤蟆。”
他嗤笑着说:“你救的公主倒是已经跑远了,需要我将你抱去医院吗?”
我僵在原地,想起来我刚才见义勇为救的那个姑娘。
我讪讪开口:“那女生没事了吧?”
“她报的警。你去完医院还得去局子做个笔录。”
我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警服,声音一下子有些苦涩:“谢谢,劳烦警察叔叔扶我一下。”
他挑眉,却也没有说别的,只将我扶起来了。
去医院的路上,我看着他身上的警服有些恍惚。
他穿着警服,正气凛然。
我穿着灰色大衣,满身尘土。
多可笑,曾经我的梦想是当警察,他的梦想是做医生。
可现在,我和他谁都没能如愿以偿。
我转头看向了车窗外,天已经黑了。
外面的路灯照着光怪陆离的世界,也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动了动唇,轻声道:“徐殷,我明天订婚。”
车子猛地加速,车内也骤然安静下来。
从医院去警局的路上,我们俩谁都没有再开口。
到了警局,他一本正经地开始做笔录。
面上神情冷漠,好像从不认识我。
“姓名。”
“虞小猫。”
有人笑出了声,他极冷极快地一眼瞥了过去:“小三,严肃。”
“噗……”这次是我笑的。
可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这时候我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大门边传来:“你好,警察同志,我来保释夏嫣然。”
这声音,我熟,这名字我也熟。
声音是我未婚夫的,这名字是我未婚夫的前女友的。
徐殷不知道,例行公事地抬头说:“小三,带人去保释。”
我不敢抬脸,只看着来保释的人从我面前飞快地走过。
看得出来,他很担心。
啧,挨打这天,未婚夫来警局保释他的前女友。
并且,还没认出来他的未婚妻我,真可笑。
陆清和是我的未婚夫,长得一表人才。
还是c大附属医院的医生。
我妈很喜欢他,我也努力很喜欢他了。
他说,第一眼看见我就喜欢我,我俩还一起分享了和前任分手的原因。
他是被前任绿的,正巧,我也是。
当时我说:“陆清和,我们真是很相配了。”
他清俊的脸上带了点笑意,对我说:“虞小猫,遇见你很荣幸。”
就是这个说第一眼就喜欢我、遇见我真荣幸的男人,今天没认出来我。
可能我被揍得认不出来了吧。
等陆清和走后,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想看看我的脸。
但我忽略了徐殷的敏锐。
我刚掏出手机,他就问我:“认识的?”
我抬眸,有些苍白地望着他,眼眶微微发热。
明明这么了解我,怎么就不喜欢我了呢?
我没接茬,只低声说:“警察叔叔,你快做笔录,做完我还得回家。”
他气笑了,一瞬后,神情更加冷漠。
做完笔录,被我救的姑娘给我道谢后,徐殷主动送我回家。
我起初是拒绝的:“警察叔叔,这不好吧。”
他冷声:“虞小猫,我只比你大两岁。”
我缩了缩头:“警察哥哥,这不好吧。”
他眼神一暗,指了指我的脚:“左脚扭伤,你就当我为人民服务,不想看到公民因为见义勇为从此变成瘸子。”
我想了想,同意了。
要是真走瘸了,确实不划算。
他在路上不知道想通了什么,主动开始和我讲话:“见义勇为的时候怕吗?”
我愣了一下,回他“不怕”。
徐殷一边打转向灯一边叹了一口气:“下次再遇到这事,希望你救人的同时,也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声音发苦:“我看他们只是缠着那姑娘要微信,她很害怕,我就上了,我没想到会被打。”
他皱着眉沉默了好一会儿。
再听到他的声音,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但我答得很快,带着笑意:“挺好的,未婚夫也很好。”
当年可是你绿了我的,我总不能在你面前说我过得不好吧?
但我没想到,打脸来得那么快。
我们居然在楼下遇到了陆清和。
徐殷将车停到小区外,送我进去的时候,和我一起看到了站在楼下的陆清和。
陆清和往我这边走了过来,笑容温雅:“小猫,我来接你回家。”
徐殷的脸沉了沉,语气微妙:“未婚夫?”
我想否认,可面上已经呆滞了。
陆清和特在这里等着,也就是说,他刚才在警局就认出来我了。
但他还是选择先带走他的前女友。
我能想到的事情,徐殷肯定也想到了。
于是陆清和离我还剩两步距离的时候,徐殷脱下警服,搭在了我的臂弯上。
还带着他的温度,有些暖,从指尖一直暖到心上。
徐殷的动作很快,他一拳就把陆清和打翻了。
陆清和不是徐殷的对手,我不能袖手旁观,于是我忙挡在了陆清和的面前说:“徐殷,别打了。”
“打坏了他,谁给我当未婚夫啊?”
徐殷的拳猛地顿住了。
“虞小猫,你还护着他?”声音里带点恨铁不成钢的愠怒。
他的眼神很失望,还带着难过。
我目光直勾勾地望着他,最后轻声道:“陆清和是个医生,病一天,会少救很多人。”
徐殷一怔,神色迷惘。
最后他别开视线,自嘲一笑:“六年了,虞小猫,你说我贱不贱啊?”
但还没等我回答他,他就走了。
也不知道谁贱,当初明明是你不要我的。
我看着受了伤的陆清和,对他说:“这边没有摄像头,你要是报警,我也不会给你作证是他打的你。”
他一怔,笑了出来,可是笑容很快消失了。
因为我鼓起勇气,对他说:“陆清和,明天订婚后,咱们就散了吧,不结婚了,你就说是你甩的我。”
“是因为嫣然吗?那你为什么还要订婚?”
“我怕你丢脸。”
他笑了,很温和,这样的温和无非是因为不那么在意我罢了。
他说我总是很心软,总怕伤害别人。
不像她。
陆清和离开前对我说:“你仔细考虑考虑,明天八点前给我答复。你妈妈很喜欢我,我保证嫣然的事不会有下次。”
我愣了一下,没答他,径直回了家。
有些事是一次都不能有的初恋对象竟然是亲姐姐,为什么总有男人不明白。
半夜有人加我微信,那人加我的备注是——小猫,我确实贱。
一会儿,新的申请消息又来了——小猫,你给我开门好不好。
我盯着手机,心里发笑。
怎么这么多年过去,这人竟然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我没点同意,直接回复了“滚蛋”两个字。
我靠着窗台,看窗外夜色如水。
我突然有点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
毕竟我妈妈是真的喜欢陆清和。
她一个人养了我这么多年,从不要我做什么,唯独结婚这一件事,她如此坚决地想要我嫁给陆清和。
她说,至少不能是徐殷那样的,不然她会难过一辈子。
虽为养母,更似生母,我没法不考虑她的感受。
正这么想着,手机又响起来了。
是隔壁邻居发来的:“小虞啊,你家门口一直站着个人,长得挺斯文秀气的,好像在等你,需不需要报警啊?”
看文字都能看出邻居的犹豫。
徐殷浑身上下也就脸有用了。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给邻居回复说是我认识的人。
然后我打开卧室门,打算去看看徐殷在做什么变态事。
只是没想到,一开门他就很委屈地开口:“小猫,我们重头再来可以吗?”
我看着他,嘲讽地笑了:“徐殷,多大的人了?还把我当孩子哄呢?你配吗?”
他的神情一瞬间僵硬。
我没想到徐殷会猛地抱住我。
他抱得很紧,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心跳得很快,你心里还有我。”
我推开他,快气炸了:“那是气得!”
死变态!不要脸!
我跟着我妈搬家到他家隔壁时,我俩都在念初中。
他比我高一级,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青春正盛,倾慕之意是很懵懂纯粹的。
后来临近我高考,他在众目睽睽下对我说:“小猫,我在c大等你。”
这是他高考完去上大学前,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他还在我高三时得空就帮我补习,我们约定好,不能耽误我学习,等我高考结束再正式交往。
所以那时候我以为,我考上c大就好了。
高考刚结束,我还跑到c大校门口扮小丑发传单。
我和他的室友合谋,等他经过的时候,冲上去就抱住了他。
他认出我的一瞬间,心跳得很快。
那时我脸上的小丑胡须挂到了他的衣扣上,我笑他:“徐殷,你的心跳得好快,你心里有我。”
他那双白皙的、医科生的纤长手指,轻轻撕下了我摇摇欲坠的小丑胡子。
然后这只手迅速捏住了我的下巴,那个吻轻轻地落在了我的唇角。
他还亲了我的眼睛,对我说:“小猫,我和你正式结为情侣。”
我在心里窃笑,想象他说的是结为夫妻。
我当时的脑海里,已经把我们两个以后生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如若之后不发生那么多阴差阳错的事的话。
高考分数出来那天,是一如既往的好天气。
我考了个不好不坏的成绩,但足够进c大。
我去找徐殷,他正好下课。可视线相接的一瞬,他的眼中有我看不懂的风暴。
待我要去细看的时候,那神情已然消失不见了。
“徐殷,我明天要报志愿了。”我很是兴高采烈。
但他没我想象中的兴奋:“你第一志愿,确定要报c大吗?”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当然啦,你在这里,而且c大离家近,我也能常常回家看看妈妈。”
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c大见吗?我在心里小声嘀咕。
他微顿了下,迟疑地问我:“你和你养母的关系很好吗?”
我笑着说“当然”,没想到他会声音微颤着问我,他和我妈之间,我会选择谁。
我从没想过会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
我认真盯着他,企图从他脸上看出来什么异样:“这不像你会问的问题。”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面色霎时恢复如常,看上去很懊恼:“可能最近越来越喜欢你了,连阿姨的醋都吃了。”
他亲亲我的脸,十分温软地对我说:“今晚和我一起走走好吗?”
我笑着答应他,香樟树随风舞动,斑驳的月光在徐殷面上落下细碎的剪影。
他长得干净俊俏,望着我的目光里全是深情。
所以我忽略了心中的忐忑不安——那些本该深究的不安。
那晚在夏夜晚风中,他站在树影里抱了我很久。
细细密密的吻一点点落在我的脸上。耳畔、眉心和唇上。
我红着脸把身份证塞进他手中。
没想到他原封不动装回了我的包里。
温热的鼻息扑在我耳畔,我听到他哑着嗓子说:“我不想委屈你。”
迄今为止,我都以为他这个不想委屈我,是不舍得婚前和我有关系。
他那些天很多的异常我都没有细想。
以至于我再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一切都变了。
他在同样的林荫道上,搂着另一个女孩子,我买给他的冰淇淋整个落在了地上。
我想听他的解释,可他走到我面前,不咸不淡地问我:“你已经看到了?”
我面色惨白:“徐殷……”
他温声喊那个女孩子:“软软,过来,这就是那个特别喜欢黏我的邻家妹妹。”
软软,还真好听。
邻家妹妹。昨天你在这个地方吻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徐殷,你真的很可笑。”
我转身就要离开,可手臂却被他拉住了,他低声在我耳边说:“以后别随随便便黏着男生,他们都爱欺负你这样的。”
那是我唯一一次和人动手。
就像后来徐殷一拳打翻陆清和那样。
我照着他的脸一拳打过去,离去的时候听到女孩子温温软软的担忧声:“徐殷,你又不欠她什么,干嘛挨她打呀……”
我彻底死心了。
我后来把高考志愿换成了别的学校,一晃六年,再也没见过徐殷。
因为我妈带着我搬家了。
她带我去了江城,哪怕那之前,她说她年轻时最喜欢的明明是徐殷住的城市。
妈妈说,她孤身一人,拥有我才有了一个家。
她说她被人抛弃过,所以当时见远房亲戚要弃养我,不忍心,就收养了我。
被人抛弃,是这世上最痛苦的。
那会儿我和徐殷已经分开了,她对我不明就里地说:“虽然抛弃我的人尝不到这滋味,但他们一家也不会好过的。”
我知道的太少,也怕勾出她的伤心事,只乖乖跟她去了江城。
我去江城前,还是给徐殷留了一句话——徐殷,再也不见。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向我的过去道别。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年少而已,无足轻重、无足轻重。
但我真没想到,徐殷后来会来到江城当警察。
还好巧不巧地与我撞上,就在我订婚的前夕。
回忆里的人影与眼前的重叠,我注视了好一会儿被我推开的徐殷。
我冷嘲热讽地问他:“徐殷,你这么惺惺作态给谁看呢?你当年不是只拿我当邻家妹妹吗?谁对妹妹动手动脚啊?”
对面邻居的门猛然一抖,一声笑传来。
我这才发现对面的姐姐在凑热闹。
但无所谓,丢脸的反正不是我。
我就这点好,从不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徐殷抿了一下嘴:“当时事出有因,而我现在后悔了。”
我将他慢慢推出了门:“伤害已经造成了,罪名也已经成立了,你凭什么让我原谅你?”
他的脸色彻底白了下来:“小猫,感情的事和犯罪不能划上等号。”
我挑眉看他:“所以呢?现在是想求受害者宽恕还是写谅解书?”
这不是个问句,所以我在他欲言又止时彻底关上了门。
我警告他要是再挠门,我就报警,然后才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
我倚着门慢慢坐了下来。
现在对我而言,最头疼的还是该怎么处理我的未婚夫。
垂眸瞬间,手机又响了。
依然是徐殷的短信——我当年和周软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为了让你死心。
他说,是当年他家里出了事。
我放下了手机,不禁冷笑。
徐殷,真有这些事,那你好好的一张嘴,当年是被人封上了吗?
现在来给我演偶像剧呢?
下一步不会说自己得癌症了吧?再来波失忆六年突然想起我了?
半晌,我镇定心神后给陆清和发消息:你去找夏嫣然吧,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了。你俩务必锁死,谁都别出来祸害别人。
我立马关机,选择舒舒服服睡个大觉。
理不清的,就都断了吧,不会有错的。
我做了个梦。
梦里很暖,我像是抱着一个暖融融的小太阳。
似乎有人一直在专注地盯着我。
我迷迷糊糊惊了一下,猛然睁开了双眼,旁边是徐殷亮晶晶的眼睛。
“你怎么进来的?”我下意识抱紧被子,铁青了脸。
他的眼睛暗了暗:“是咱妈让我来照顾你的。”
我下意识往四周看去,我妈正往饭桌上端碗,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
我妈的眉目间一片平和,看不出来有任何不满,她只是说:“徐殷,小猫,过来吃饭。”
反倒让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好先将手机开机。
邻居给我发了新消息:“小虞,我给你说,昨天晚上我看你进屋后,那帅疯子又折回来守了你一夜。
“早上你妈来的时候他还在门口睡着,看见你妈就开始哭了。
“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你妈就让他进屋了。”
徐殷落泪?天下奇谈。
不过是年少时的一段荒唐感情,值得他多年未见还哭成这样?
“妈,你让他出去。”
不等我妈说话,徐殷已经爬了起来:“妈,我该去上班了,再不走就迟到了,我先走了。”
我妈的脸色虽然不比我好到哪去,但她还是缓缓“嗯”了一声。
我震惊地僵在原地,开始品味起徐殷的这一声“妈”来。
我只是睡了一觉,他怎么就把我妈都搞定了。
徐殷走后,我妈长叹了一声。
她只是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猫,徐殷是个好孩子。不管你还喜不喜欢他,给他个机会。”
见我无动于衷,她顿了顿,才解释:“当年是我逼他离开你的。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我瞬间就怔住了。这消息实在让我震惊。
我没想到徐殷真的有苦衷,他竟然是被我妈妈逼迫的。
但我看了看我妈妈,她的鬓边早有了白发。
我没法为难她,哪怕回到当年,面对徐殷问我选谁的那个问题,我的答案依然会是我妈妈。
我看着她满脸的懊悔,只是笑了笑宽慰她:“妈,我不逼问你。你比徐殷重要。”
我妈红了眼:“可我更希望你能开心。这些年你不开心,妈能感觉到。”
我抱抱她,安抚道:“缘分未到。那时候分开,不见得是件坏事。”
也许有的人就该兜兜转转。
陆清和来我公司楼下堵我了。
他有漂亮的眉眼,文雅俊秀。
修长的手指,像精雕细琢的美玉。
许多年前,徐殷也是这种类型的。
只是今日再见,他已经变得硬朗很多,手指也早覆满茧子了。
他放弃了他最爱的职业,转而来做我喜欢的工作。
而我和陆清和的相识,则很简单。
那年我生病,我妈领我去看医生,她看见陆清和就眼前一亮,忙给我要了陆清和的微信,这才有了我和陆清和之后的种种。
陆清和的妈妈也很喜欢我,因为陆清和的初恋是个离经叛道的姑娘。
这母子俩都图我的一份乖巧,似乎有了我,就能弥补乖张跋扈的夏嫣然带给他们的伤害。
可陆清和明明说是这姑娘绿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但我没想到,这些年他一直和她有联系。
尤其那天偶遇,他做得实在太过分了。
我无视他走过去,却被陆清和拽住了手臂,他问我为什么拉黑他。
我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手:“你们自己医院的大夫挂精神科要钱吗?”
他一脸莫名,片刻才恍然大悟。
“我真和嫣然没关系了。”
你早该和她没关系的。
我简短地回他:“你也和我没关系了。”
“小猫,再给我一个机会,阿姨真的很喜欢我。”
我注视着陆清和的脸,再想到我妈对他的异常,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我默默掏出手机,翻开了许多年前徐殷的一张照片。
少年干净俊俏,芝兰玉树,眼里尚未蒙上世俗的尘。
我给陆清和看照片,轻声道:“我妈喜欢你,是因为你长得像他。”
其实我也是这会儿才想清楚的。
我妈之所以撮合我和陆清和,是因为陆清和像徐殷,从长相到志向都很像,她是想补偿我。
但徐殷就是徐殷,而陆清和也只是陆清和。
陆清和的眉眼瞬间耷拉了,他一声不发,却又不肯松手,还想将我拽进怀里。
但有人先他一步将我抱在了怀里。
那人眼里亮晶晶的,却在转头看向陆清和时,瞬间变得狠厉:“陆医生,你是不是想猥亵他人?”
陆清和看了徐殷片刻,忽然冷笑出声:“虞小猫,这就是那个绿了你的前任?”
徐殷龇牙咧嘴:“那都是误会。何况那天是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哪像你,都要订婚了还藕断丝连。”
陆清和微眯了眯眼,突然转而问我:“小猫,能告诉我你用的什么味道的沐浴露吗?很香,我怕以后闻不到了。”
我下意识说:“就是很常见的那种啊。”
半响,我才反应过来陆清和这句话什么意思。
但陆清和已经离开了,只留徐殷纹丝不动地站在我面前。
他眼中流转过许多情绪,后糟牙都要咬断了。
我缩缩脖子,下意识解释:“我和他没怎么。”
“有什么也没关系,你永远是自由的……”徐殷的声音很轻,“小猫,你先上班,别迟到了。”
从那以后,陆清和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徐殷开始按时按点给我送三餐,变着花样给我准备,哪怕我不吃。
还会每月给我上缴工资。
我不收,他就给我妈,问他拿什么买饭吃,他只笑着说是单位管饭。
有时候我的同事碰见他,问他和我什么关系,他会笑嘻嘻地回话:“我以前犯了错,现在在重新追她。”
他放下饭盒后就走,等同事进来我才解释:“以前那事,他没说清楚,是我以为他把我绿了。”
同事错愕:“那你打算和他和好吗?”
我笑了笑,自己也有几分茫然:“好多年了,感觉有些感情破碎过,一时半会都很难捡起来。”
我打了个比方,说好比一瓶沙子落在沙地上,再装满也不一样了。
同事还是为徐殷说了话,说感觉他挺好的。
我没否认,只是笑着,感慨那些年少的时光,一个差错竟就是这么多年。
这只是一个午后的寻常对话,但我没想到,隔天晚上我就收到了一个视频。
是徐殷那个叫“小三”的同事发给我的。
视频里面,徐殷正在沙地上捡沙子。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话:“嫂子你快来吧,徐哥喝多了,这会儿发疯了。”
发来的定位,是一片四周正在搞建筑的沙地,里面有不少建筑垃圾。
包括玻璃碎片。
他坐在沙地上,像无助的游魂。
他伸着手摸索沙子,捡起来一粒沙子就看一眼,然后又摇摇头放了进去。
脸上还有朦胧的醉意。
哪怕视频像素不太好,我也能看到他手指上的细微血迹。
我忍不住爆了粗口:“真是个疯子……”
我骂骂咧咧地赶了过去。
晚风吹拂,像年少时那些我无条件为他奔赴的时刻。
我出现在徐殷面前的时候,他怔怔看着我,目光很茫然。
他缓缓低下头,哑着嗓子说:“我明明把每一粒记住了,可还是不能把同样的再装回来。”
“跟我去医院。”我刚要伸手抓他,却被他捞过我的手按在了胸口。
他的声音很委屈:“你等等我,我很快的,一定能把沙子重新装回来的。”
他蹲下去,发着酒疯,一粒粒找沙子。
无边秋风吹起四周的落叶,显得他分外凄凉。
也把我的思绪吹到了好多年前。
那时少年睁着漂亮的眼睛:“哎!鱼猫猫,你住我家隔壁对不对?以后我护着你回家吧?”
“鱼猫猫,你别怕我。你别看我在这儿和个小霸王似的,我可没欺负过人……我以后会当医生的,我能照顾好你。”
那时候我还年少,我只知道徐殷不是坏人。
是个很喜欢护着我的好男孩。
所以在我认定他背叛我的那一刻,我才会那么痛苦。
这样的痛苦持续很多年,会成为一团阴影,一直笼在人的心头上。
我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拿过徐殷手里的瓶子,舀了海水来,用我的唇釉染红了这一瓶沙子。
徐殷呆呆地看着我的操作,一点儿也没有素日里的机敏。
我将染红的沙子倒在地上,冲他一扬下巴说:“捡吧,这都捡不起来,那可就是你成心不想和我和好了。”
他连哭带笑装好那瓶沙子的一刻,我告诉自己,这心结该打开了。
不可再蹉跎,不可再错过。
我之后带着徐殷去医院清理手上的伤口。
他面上还有一种醉酒后的茫然,还有清晰的欢喜。
但没想到的是,我们碰上了医闹。
徐殷醉酒了也不糊涂,头一个冲了上去。
没想到被他救的人还是陆清和。
但徐殷看清了陆清和的脸,还是毫不犹豫地帮他挡了伤。
伤得不重,但我的心还是剧烈地跳着,慌极了。
我冲上前抱住受伤的徐殷,问他:“你是不是傻?那人拿着刀子呢!”
他将头贴近我的胸口,唇角上扬:“鱼猫猫,你的心跳得好快,我知道你心里有我。”
我眼眶忍不住一热,就垂下了眼泪。
我捶他肩头,问他怎么敢的。
他轻轻抓了抓我的衣角,轻声道:“这是本能,是职责所在,是我该做的。”
我抿唇,正要辩驳,却被他抢白:“就像爱你。”
真是坏透了,受这么重的伤,还要说这么拙劣的情话。
我扭头看向呆愣的陆清和:“愣着做什么,你救人也该是本能啊!”
陆清和终于反应过来,急忙招呼人去给徐殷包扎伤口。
真是比不了,一点儿也比不了。
徐殷的伤还是有点重,住院了几天。
局里给他颁了奖,还来人慰问。
来一个人,就要笑眯眯地对我喊上一句“嫂子”或者“弟媳”。
仿佛他这些年就等我一个人似的。
直到小三来给徐殷送手机,我抓住他问了一下,才知道这两年也不是没人给徐殷介绍对象。
只是徐殷都推掉了,每次都要说上一句:“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的,她叫‘猫猫’。
她是我的宝贝,我得先藏着,等我哪天舍得了再带来给你们看看,让你们眼馋一下。”
小三说,大家都以为徐殷是养了一只猫,没想到真有人名字叫“小猫”。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道:“那天在局子里听徐哥做笔录,我都没反应过来您就是嫂子。”
我笑笑:“没事,以后有机会喊的。”
小三把徐殷的手机递给我,挤眉弄眼:“嫂子,你看看徐哥给你的备注。”
我没忍住看到了置顶的备注——最爱的猫猫。
以及另一个置顶——猫猫妈。
我实在想不到,我妈和徐殷什么时候加的微信。
我知道看别人信息不好,但我还是没忍住看了,我太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我颤着手,点开了他俩的聊天记录。
徐殷一直没换过手机,他的手机号都是从前的。
我也才反应过来,也许他是怕我想联系他却联系不到他。
他和我妈的第一段聊天记录,是始于我和他绝交那天的。
他给我妈说:“阿姨,你别忘了,你说好的以后要给我发猫猫的照片。”
“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猫猫说你和我爸当年的事。”
我妈的回复只有冷冰冰的一个“嗯”字。
我摸着手机的指尖蓦地一凉,继续往下看。
后来,是徐殷单方面的问候。
“阿姨,元宵快乐。”
“阿姨好,猫猫快生日了吧?”
“阿姨好,我想看看猫猫最近的样子。”
一开始我妈妈还敷衍地发两张,到后来就不发了。
我妈回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
徐殷,你好好生活吧,猫猫有男朋友了,那人很好,比你更适合她。
徐殷回复说:“阿姨,我和我爸不一样。猫猫现在也已经独立了,你让她自己做主好吗?”
“阿姨,我和我爸真的不一样。”
“阿姨,父债子偿我知道,我也真的很痛苦,但这些年我一直放不下她,而且她真的开心吗?你给她选的那个男孩子,真的会对她好吗?”
“阿姨,求求你了,给我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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