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按：反乌托邦的影视文学作品有很多，《海滩》，《1984》，《美丽新世界》，《 V字仇杀队》，《华氏451度》……看过之后，你多少就会发现，理想主义者对未来的愿景往往十分美好，如同“丝绸之路”的乌布利希，试图建立一个不受现有政府和国家管控的自由交易市场，但到最终，理想主义都成为了它当初所反对的那个理念和体系。
文中作者将黑手党和暗网的比较很有趣，黑手党每个人都视他人为地狱，但起码还知道对方是谁，而后者则建立在“买卖双方却对彼此的身份一无所知”的交易平台上，所以信用欺诈十分普遍。这也正是一个隐蔽市场利基的开始，无疑，乌布利希稀里糊涂地赶上了这个机会，但随着掮客生意越做越大，他或许已经成为了他不想成为的人（或者说，他成为了那个他从来没有意识到的人）。
另外，此文中引用霍布斯的利维坦，和这个订阅号名字没什么关联，利维坦出自圣经中的那头著名的海怪。总有人后台问利维坦和暗网啥关系……毛线关系都没有。
文/Henry Farrell
译/金怡、许哲萌、胡圣博（复旦大学翻译社，已授权）
校对/黄一凡、陈小树
原文/aeon.co/essays/why-the-hidden-internet-can-t-be-a-libertarian-paradise
“隐蔽维基”（the Hidden Wiki）能够带你前往一个秘密的网络。要打开这个网页，你需要特殊的浏览器，连接至“Tor隐蔽服务”（译者注：Tor即洋葱路由，使得用户能够在网上匿名交流）——这些网站隐匿其物理位置，无迹可寻。但仅仅如此还不够。如同电影《加勒比海盗》中的死亡之岛，只有明其所在的人才能够发现这神秘之网。
“隐蔽维基”这类网站上，有很多不靠谱的“藏宝图”。上面会列出特殊网页的链接，你可以在那里用比特币交易毒品和被盗的信用卡号，参与奇怪的游戏，或者只是说说话，讨论公共网络里的敏感话题。然而，这些特殊网页的列表通常不足为信。或而网址早已过期，或而它本身就是个欺诈页面。你点开一个链接，可能的确会进入兴旺的被盗资料交易市场，也可能进入了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克隆网站，卷走你所有的比特币，让你一无所获。
上个世纪90年代，一场极客自由意志主义者的大辩论催生了“隐蔽网络”。这些激进者试图结合密码学和因特网暗网是啥，创造出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将政府暴政彻底消解。得益于近期密码学的进步而诞生的新型货币，可能会逐渐瓦解传统法币体系，并将金钱流通的控制大权从政府手中夺走。“混合网络”（译者注：一种路由协议，使用一系列代理服务器，使得网络通讯难以追踪）下，个人身份被层层加密，人们得以自由表达，自由交易，而政府对此将一无所知。
在加密货币计划下，比特币产生，而混合网络则发展出了Tor。这两项技术折射出了同一乌托邦幻想的不同方面——那个世界里，人们可以自由地交谈和做生意，无需担忧政府干预。事实上，这两者的确携手并进。很长一段时间里，比特币交易的最佳场所，便是Tor里那些星罗棋布、被层层加密的网站。
在18世纪，巴哈马首都拿骚曾一度是海盗的理想天堂
如同18世纪的海盗共和国，这个虚拟黑社会里，自由与罪恶交织。执法与版权保护组织，例如华盛顿特区的数字公民联盟（Digital Citizens’ Alliance），往往强调Tor隐蔽网络里最阴暗的那一面——贩卖毒品、武器，传播儿童色情。然而，创造隐蔽网络的动机与其说是贪婪，毋宁说是意识形态。这个网络中，除了毒贩，还有现实世界里的异议分子。如果你挣扎在一个集权政体下，Tor就是个逃离政府网络监管的现成工具。这里，甚至有些更肮脏的交易，也建立在理想主义的基石之上。很多自由意志主义者认为，政府不该干涉毒品交易。以此为愿，他们希望建立起这样的市场，没有暴力，也没有帮派械斗。
Tor的匿名性导致政府难以确认或抓捕罪犯，从而助长其气焰。但这也产生了极具讽刺意味的副作用：恰恰因为他们根本不确定交谈的对方是谁，所以他们难以信任彼此。想在隐蔽市场里分一杯羹，你首先需要得到信任，人们才会和你交易。完成这第一步后，成功的创业者会更进一步。他们成为受信任的中间商，为他人交易关系做担保，从中谋利。
为此，创业者发现很多事必不可少：建立并管理社区，制定和实施规则，惩罚违规者，甚至在其他手段失效时诉诸暴力。事实上，这群理想主义者所建立的，正是他们企盼逃离的政府的缩微版。正如美国社会学家查尔斯·蒂利所说的，当代国家最开始其实就是勒索保护费的团体，给它的属民提供保护，排斥外来者和其他类似的团体。今天，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隐蔽网络。这里，未来的“巨头”、“海盗之王”们为了征税和管制臣服者而互相争斗，同时抵抗外敌入侵。
臭名昭著的“丝绸之路”的创建者，罗斯·乌布利希
而受信任的创业者中，最为成功的莫过于德克萨斯人罗斯·乌布利希。他化名为“恐怖海盗罗伯茨”，建立并运营着臭名昭著的“丝绸之路”——一个毒品及其他走私货或违禁品的交易网络。当然，他的经历，也是一位自由意志主义者挣脱国家的自由梦想如何变质腐坏的最好例证。
乌布利希白手起家，建立了“丝绸之路”，既为政治梦想，也为个人利益。然而，这个市场已俨然成了一个小型国家：科层制度愈发臃肿，统治者制定规则，甚至使用暴力，打击危险的违规者。他原本想创造另一个“高尔特峡谷”（译者注：肯·约翰逊在智利建立的“比特币天堂”社区，以期摆脱世界经济体系影响），却重现了霍布斯笔下的“利维坦”。他试图逃脱国家的束缚，却恰恰缔造了另一个帝国。当然，这并不足奇。
前黑手党成员安东尼奥·卡尔德隆（1935-2013）
前黑手党成员安东尼奥·卡尔德隆在自己的传记《耻辱之人》（Men of Dishonor，1993）中，如此形容黑手党：这里，永远没有确定的事情或言词。前首领图托·瑞纳曾下令处死卡尔德隆之兄，却在他的葬礼上极尽溢美之词，悼念死者。罗萨里奥·洛克波诺曾向黑手党老大告密，出卖了其好友布拉西·达戈斯蒂诺。随后，他受邀前往老大家里烧烤，餐后小睡醒来，却发现来杀他的人带着绞刑架赫然立在自己身旁。斯特凡诺·邦塔德熟识杀死自己的人，甚至在被杀之前还给他们煮了咖啡。
斯特凡诺·邦塔德熟识杀死自己的人，甚至在被杀之前还给他们煮了咖啡。图为1981年邦塔德被害现场
同室操戈不断，因而这些人必须不断留意他人的一举一动，嗅出叛变的气息。正如西西里岛黑手党研究者、社会学家狄亚哥·甘贝塔所言，黑手党成员“永远畏惧被人暗算，却同时忙着陷害别人”。
而在“隐蔽网络”里，由于整个社会沟通完全匿名，这种妄想症似乎更普遍。西西里岛黑手党成员好歹彼此认识。如果被人欺骗，也有的报复，当然通常手段残忍。如此，他们也能大体上维持一种谨慎的和平。相反，在“隐蔽网络”里，买卖双方却对彼此的身份一无所知。
“我是想做很多生意，但我发誓绝对不想被骗，希望暗网上还有些可靠的罪犯。”
这就给交易双方都带了了问题。很明显，买主并不知道卖家是否可靠，从而不确定是要把自己的信息告知对方，还是应当保密。如果遇到欺诈，买家由于不清楚卖家的真实身份，也就无计可施。其实对卖家来说，这也称不上是好事：从博弈论上说，如果顾客没有机会报复骗子，他们一开始就不会进行交易。因为谁都害怕做被骗的出头鸟。如此，市场的出现便无从谈起。卖家找不到买主，其商品无处销售，最终只会两败俱伤。
隐蔽网络上，潜在的罪犯们反复抱怨自己被敲了竹杠。“隐蔽维基”上有这样一条评论：
“有些混蛋说他们按规矩出售被盗信用卡，结果我不止一次上了他们的当。我是想做很多生意，但我发誓绝对不想被骗，希望暗网上还有些可靠的罪犯。要是肯有人指导一下我就再好不过了！我只是想先买一张试试，以确定卖家是不是真的那么守规矩而且可信。”
这就为中间人创造了市场利基，他们成为掮客，维系买卖双方的良好关系，消弭原本彼此间的猜忌。在这方面，西西里黑手党再次提供了先例。甘贝塔发现，黑手党往往从缺乏有效法律的偏远地区着手，做买卖双方的经纪人。他们保护交易，恐吓骗子，不时地有意制造恐慌，迫使人们前来寻求保护，以此牟利。也就是说，它建立了自己的不成文秩序，有损于常规法律。而这一秩序也在逐渐取代传统的国家秩序。
乌布利希于2010年开始种植致幻蘑菇，并在网上销售，那时候他并没觉得自己是个黑手党成员，也无意建立新的国家。恰恰相反，他这么做，似乎是出于对自由意志主义思想家穆瑞·罗斯巴德的狂热。乌布利希在领英的个人简介中，声明自己“有意利用经济理论让人类不再诉诸高压统治和挑衅攻击”，他还希望建立起一种“经济上的模拟”暗网是啥，让人们体验到生活在没有“系统性武力使用”的世界是怎样的。他并不介意从这种行为中获取利润——他在日记中提到，自己很高兴靠第一批致幻蘑菇赚了钱，但很遗憾在比特币价格触顶前，自己已经把首笔利润全部套现了。
自由意志主义思想家穆瑞·罗斯巴德（1926-1995），奥地利学派的著名学者
乌布利希并不自视为黑客高手。早期的丝绸之路存在严重的设计和安全上的漏洞。不过他擅长笼络人心。网站建立之初，他亲自贩毒，建立了良好的业务声誉。每笔交易他都亲力亲为，从不要回扣，而且与买卖双方都有沟通往来。久而久之，他所创建的关系网愈加庞大，足以建立起成熟的市场。
随着网站规模不断扩大，其内部管理也难免趋于官僚化。早在网站建立之前，就有人建议乌布利希设立信用等级制度。而乌布利希也在条件允许之时，立马引进了自动评级系统，使得可靠的卖家建立起良好的交易信誉；他还设立了交流论坛，让人们在上面畅言与买卖双方打交道中的种种。网站使用自动代管系统进行交易支付，买家可以先将资金交由网站代为保管，等到货物送达时再支付给卖家。不过，一些口碑颇佳的卖家会坚持要求买家不使用该代管系统。若是买家在货到前已经付款，这种情况就被称作“提前完成”。
卖家使用的诸多假名类似于商业品牌。斯坦福大学经济学家戴维·克雷普斯指出：一个可靠且声誉良好的品牌本身就是一种资产，而为保持其价值，品牌所有者会继续诚信经营。这不是说品牌的价值取决于其真实所有者：一个商标可以出售、转让，而这并不会减损它本身的效力。乌布利希给自己起的假名也说明他已考虑到品牌问题：“恐怖海盗罗伯茨”这个名字最初见于威廉姆·高德曼所著的滑稽幻想小说《公主新娘》。原著中它代表一种混合身份、象征威严，在海盗船长间依次传递。
“恐怖海盗罗伯茨”这个名字最初见于威廉姆·高德曼所著的滑稽幻想小说《公主新娘》
随着乌布利希把自由流通的市场变得层级分明，他着手加强力度，管理他所创建的这个体系。卖主们逐渐发现，自己由于被指敲诈顾客或是骗取房屋的回扣而被封号。在这方面，丝绸之路似乎也走上了一条老路。在阿夫纳·格雷夫和兰德尔·卡尔佛特等博弈论研究者看来，这就是国家集权制度正渐渐取代权力逐步下放的中世纪交易体制。乌布利希——以及其它相似的市场建设者们——都采用了信誉激励和中央裁决的方式，重演了这段发展历史。
看起来，乌布利希有些抵触自己的政治新角色。他以“恐怖海盗罗伯茨”为名，在丝绸之路论坛里声明，丝绸之路这样的组织与国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丝绸之路“由市场而非中央集权管理”，甚至他自己——“恐怖海盗罗伯茨”也要受制于市场竞争。买卖双方若是不喜欢他这里的规则，就可以前往暗网上其他出售毒品的站点。他承认从理论上来说，像丝绸之路这样的“自发组织”的确有可能监视、监禁甚至杀害其他用户。这正意味着“我们又重回原点，回到了现今的国家体制之中。” 但他仍坚持，市场竞争将无限期推迟这一天的到来。
但是市场竞争并不能保证诚信，有时候，商人们诚信经营，声誉斐然，不过是为了方便有一天能携款而逃。有些骗子假装自己是可靠的贩毒者来愚弄评价系统，然后近乎同时开展多笔交易，并要求顾客在收到货物之前确认支付，之后则带着钱消失了。由于骗子们也和其他人一样用假名和Tor浏览器来藏匿身份，受骗的顾客除了在论坛讨论区里空口咒骂，以此泄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顾客面对更不易察觉的背叛也无力招架。顾客们想收到货就必须告诉卖家真实的地址。在丝绸之路的规定中，卖家应该在交易结束后尽快删除个人信息，但是乌布利希没办法强制执行这条规则，除非有卖家承认自己保存了顾客的姓名和地址（这发生过一次）。丝绸之路上的卖家们很可能有计划地打破这些规则，至少一位前卖家迈克尔·杜赫就破坏了规则（他曾在乌布利希的审判中出庭作证）。他将其所有顾客的姓名和地址都记录在了一张电子表格里。
“丝绸之路”网站
秩序和文明的维系需要暴力威胁来保证——无论这种暴力是植根于国家律法还是来自暴徒头目的血腥干涉。
卖家的这种行为让丝绸之路有了明显的“弱点”，事实上，这直指乌布利希生意的命门。如果任何稍有实力的卖家将用户的联系方式信息全泄露出去，顾客可能不再使用这个网站，丝绸之路就会崩塌。所以，当一个网名叫“友好的药剂师”（Friendly Chemist）的用户威胁要泄露买家信息时，乌布利希并没有诉诸丝绸之路的内部规章或依靠客观的市场力量，而是效仿历史上的帝王们，直接使用了杀手锏——暴力。他花费15万美元雇了一个据信是“地狱天使”高级成员的家伙来谋杀那个敲诈他的卖家（译者注：地狱天使，即Hells Angels，起源于美国，现遍布世界29个国家的一个摩托车犯罪团伙，特征是成员大多骑乘哈雷摩托），后来又花了50万美元把他的同伙也杀了。
是否有任何人被杀我们不得而知。的确，最有可能的情况是整件事都是“友好的药剂师”和所谓的刺客联合起来设的骗局，甚至可能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但这依然标志着一项惊人的转变来到了最后阶段：乌布利希最初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试图建立一个免受国家盘剥残害的市场，但他最终还是不惜暴力地极力维护自己一手创建的官僚科层。
乌布利希或许无能，但他可能觉得自己除了求助于真正的罪犯以外别无出路。当金钱开始流入暗网，贪婪和现实政治也随之而来。一开始，乌布利希认为自己是将秩序和文明带入了一个黑暗的市场。在这里，其他人和他一样致力于实现自由意志主义的理想。然而实际的市场秩序需要暴力威胁来保证——无论这种惩罚是植根于国家律法还是来自暴徒头目的血腥干涉。而当缺乏这样的制度安排时，弱肉强食就会大行其道。只有在冷血的人们没有注意到丝绸之路的致命弱点时，这种商业模式才能存续。而一旦有人发现了这些弱点并藉此赚取巨额收入时，丝绸之路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
乌布利希的日记显示，他当时已经苦于和那些没什么自由意志主义理想的罪犯周旋。他为排除那些试图使网页瘫痪的DoS攻击（译者注：DoS攻击通常是通过可向目标Internet服务器发送多个请求数据包的DoS工具来执行的。攻击将耗尽服务器的资源，导致系统不可用）花费了数十万美元。假若任何丝绸之路中生意颇具规模的卖家泄露了他的客户名单，买卖双方本就脆弱的互信即会瓦解，这一市场也将分崩离析。由此看来，乌布利希想要和臭名昭著的暴力团伙联合起来也不奇怪了。他教他们在线贩毒，他们则指导他如何铲除对他生意的威胁。乌布利希太需要保护了。
自由意志主义对于市场能够通过自由的联系和选择来自我维系的希冀只是天方夜谭。
在乌布利希故事的细节中，我们发现了一条十分典型的演化路径。不必惊讶，其他运行在秘密网络中的毒品市场也在面对同样的压力时甚至变得更像一个微型政府：对内监视其成员的交易，对外部的威胁则采取更加凶狠的防卫措施。就像霍布斯笔下的那些利维坦国，他们相互猜忌，在进行正常的内部交易的同时也把枪口对准别国，紧盯他国的一举一动。
乌布利希的个人护照
在2013年10月乌布里希被逮捕后，一些他的老部下试图创建一个新的市场——丝绸之路2.0。当这个网站被攻击时，新的“恐怖海盗罗伯茨”对他认为策划了攻击的网络市场进行了报复。他入侵了这个网站的系统，弄到了他们顾客的姓名和地址，从而重挫了对方的生意。而其他的市场，比如“绵羊市场”（这个市场带着数百万比特币一起消失了），只是在剪完他们客户的羊毛后就逃之夭夭，这名字的确恰如其分。
所有，这些小规模的线上王国都拿想要在他们身上捞上一笔的罪犯们没什么办法，而他们面对偷偷爬上网站要职的执法人员也愈发无力，后者在网站上搜集信息并试图将这些违法市场摧毁。自由意志主义对于市场能够通过自由的联系和选择来自我维系的希冀只是天方夜谭。在没有国家强制力的情况下，藏匿在Tor中的秘密毒品交易市场就像是处于无政府状态下——大多数时候只能自力更生。
乌布利希的疏忽导致了丝绸之路的夭折，但就算他不犯傻，这个市场不是被自己的重量压垮，就是成为一个更为庞大的组织，其运用暴力的能力也成倍增长。自由意志主义者总是幻想能建立起自由的在线毒品交易市场，它能神奇地以和平的方式自律，但这不过是个白日梦罢了。假扮海盗的游戏只有孩子们一起玩时才有趣。而问题在于，一旦荷枪实弹的大人登场，再想要从梦中醒来可能为时已晚。
“利维坦”（微信号liweitan2014），神经基础研究、脑科学、诗歌、小说、哲学……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反清新，反心灵鸡汤，反一般二逼文艺，反基础，反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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