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国的广大农村中出现了一大批游走在乡间山区的非正式医护人员,他们亦农亦医,掌握着最简单却最有效的医护技术,给无数农村百姓带去了健康和希望。由于他们大多数都是一双赤脚走天下的装扮,人们遂亲切地将其称之为“赤脚医生”,他们堪称是那个年代尤为特殊的一个存在。
“赤脚医生”的盛行,其实离不开毛主席的亲自指示,若不是他老人家在听取了卫生部的汇报后察觉到了问题,恐怕就不会有后来声势浩大的农村医疗变革,也不会有诸如“赤脚医生”这般深切为农民着想的福利了。
1965年6月26日,刚刚出任新中国卫生部部长不久的钱信忠少将受到毛主席的召见,被要求做关于新中国医疗现状的报告。见到毛主席后,钱信忠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掌握的情况乱向主席做了报告,据他的统计:全国共有超过140万名医疗工作者,其中有超过70%集中在城市,20%在县城,仅仅只有10%不到的医护人员在农村。除此之外,国家下拨的医疗经费中,城市占据了75%以上,广大的农村地区只占据了区区25%。
要知道,当时我国的城市化水平是相当低的,城市人口只有总人口的15%左右。也就是说,占据了全国85%以上的广大农村人口,只有不到10%的医护人员和25%的医疗经费,如此城乡比例差距不得不令人瞠目结舌。
听完钱信忠的报告,毛主席不高兴了,他突然大发雷霆道:“你们卫生部会不会办事?汇报半天,全都是城里的医疗成就,我们国家是给这些有钱人服务的?广大农民只能等死吗?”
毛主席的质问,让钱信忠一震,顿时不敢再继续汇报了。见钱信忠语塞,毛主席又接着怒道:“卫生部的工作只给全国人口的15%工作,而且这15%中主要是老爷(指机关干部),广大农民得不到医疗,一无医,二无药。卫生部不是人民的卫生部,改成城市卫生部,或老爷卫生部,或城市老爷卫生部好了!”
受到毛主席的斥责,钱信忠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他已经料到会面临这样的结果,但他还是没想到毛主席会这么生气。其实,出现这样的局面,钱信忠是并没有什么责任可言的,毕竟他才担任卫生部长不久,此前的一些决策并非出自他之手,他完全可以将包袱甩到前任身上。只是,考虑到国家医疗落后、农村人民看病困难的局面,他还是选择将责任扛了下来,默默承受着主席的怒火。
等到主席气消些许后,钱信忠才开始对造成了现状的原因进行分析,并提出了自己的见解。而他的一些想法,受到了毛主席的极大赞同。
根据钱信忠的分析,广大农村地区缺乏医疗工作者的主要原因有二:一方面是高级医疗人员不愿到条件落后的农村工作,因为当时的医疗资源十分稀缺,农村又极度缺乏硬件设施和药品,这就使得绝大部分医疗人员闻而却步;另一方面,则是农村实在也养不起像样的医疗机构,且不说用不用得起昂贵的医疗器械,单是那些价格不菲的西药、特效药,都让大部分农村家庭不敢过问。
因此,这两个硬性问题直接导致了农村医疗极度落后的局面,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广大农村地区都没有设立卫生站,村民的大小病都是由一些“土郎中”和神婆负责医治,常常都有不幸的事件发生。
基于这些问题,毛主席与钱信忠做了讨论,他们一致认为应当将当前医疗卫生共工作的重心放到农村去,力图改变农村医疗卫生的落后面貌。但是,应当如何解决“让医生到农村去”、“让农村人民用得起药”等等问题,却成为了困扰毛主席和钱部长的重大难题。
这里不得不介绍一下钱信忠少将,这位堪称是我军医疗事业的奠基人之一。
钱信忠本是语言专业出身,长期求学于同济大学,后来战乱不断,他便半路改学了医,毕业后曾在国军著名将领李默庵部当过卫生队长。1932年李默庵率部进攻鄂豫皖苏区时,钱信忠弃暗投明加入了红军,而后被分配到鄂豫皖苏区总医院工作,负责重伤员的救治。
当时说是鄂豫皖苏区总医院,实际上却只有四个医护人员,因此,钱信忠完全是从零做起,一步一步伴随着我军医疗事业的起步和壮大。后来红25军成立,钱信忠担任了红25军医院的院长,之后他便一直扎根红25军,从鄂豫皖苏区,到陕北的红15军团,再到抗战时的129师,始终担任了军医院的一把手,还将徐海东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过。
凭借着出色的医术和能力,钱信忠后来还担任了八路军卫生部部长一职,他多次深入部队基层,积极指导战士们和百姓重视卫生,还根据自己对太行山中200多种草药的调研编写了《太行山药物》,极大地帮助了太行山区百姓辨识药物,他也因此被太行山的百姓称为了“活神仙”。
正是由于有着真切的群众背景,钱信忠清楚老百姓最需要什么,他也知道医疗建设最大的困难是什么。所以,当毛主席在提出医疗事业所面临的问题时,他立刻就明白,该从哪里入手。
钱信忠清楚,强制让城里的医疗人员去农村工作,显然是不现实的,这样不仅会激起医疗人员的不满,还会凭空增加农村地区的负担,结果只会适得其反。因此,他向毛主席建议:不一定非要让农村也拥有城市那样的医疗体系,可以适当提高中医的地位,让农村拥有一批了解中医知识、能够医治普通疾病的“农村卫生员”。
钱信忠的这个提议,给了毛主席极大的启发,之后他对这个意见进行了深度思考,并最终认定了这个方案的可行性。于是,毛主席与钱信忠一拍即合,两人开始对培养农村卫生员的相关事宜进行讨论。
在讨论过程中,毛主席提到了农村中普遍存在的“神医”问题,他说道:“乡村‘神医’有三个好处:神药它保险,不会害人,没有毒;第二个好处是省钱,几个铜板就可以了;第三是给病人精神安慰,病也就好了。”
对于毛主席提到的“神医”,钱信忠自然是知道的,他深知这类人骗钱的把戏,可他不太明白主席为何要突然提到他们。随后,听了毛主席的解释,他才恍然大悟。
毛主席的意思大致如此:对于农村,不仅医疗体系要改革,医学教育也要改革。农村卫生员根本用不着读那么多书,高小毕业生学三年就够了,主要还是要在实践中学习提高。这样的医生放到农村去,就算本事不大,总比骗人的医生与巫医要好,而且农村也养得起。
不难看出,毛主席的意思很明确,培养的农村卫生员,首要条件是农村一定要养得起。他们的专业水平可以不是很高,但只要能掌握基本的治病能力,就可以直接上阵,并在实践中不断进步。
根据毛主席的意见,“将医疗卫生工作重心放在农村”以及“大力培养农村卫生员”这两点被钱信忠牢牢记在了心里,而后卫生部党委在6月26日当天就提出了《关于把卫生工作重心放在农村的报告》。很快,这项被称为“六二六指示”的政策就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各地都掀起了城市医疗工作人员下乡培训农村医务人员的热潮。
当时毛主席的指示无异于最具号召力的倡导,因此“六二六指示”一出,无数农村青年都积极参与其中赤脚医生是什么意思,自发承担起了农村卫生员的重任。在经过短暂的培训之后,他们大致掌握了相关医药知识,为老百姓医治简单的头疼脑热完全不在话下。
有意思的是,由于农村卫生员并不是专业医生,他们还是要维持自己的主业,保持半农半医的状态。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会在田地里劳作,一旦有人找上他们治病,他们便赶紧从田地里抽出身去为病人看病,全然顾不上穿鞋套袜。
久而久之,农村卫生员的“赤脚”形象深入人心,开始有群众亲切地将其称之为“赤脚医生”。而在1968年9月,随着《人民日报》全文转载了《红旗》杂志发表的一篇名为《从“赤脚医生”的成长看医学教育革命的方向》的文章,“赤脚医生”这一名号算是得到了官方的认定,就连毛主席在看过报纸后,都发出了“赤脚医生就是好”的感叹。
于是,“赤脚医生”这个名号迅速就传遍了全国,从那以后,人们就普遍将农村卫生员叫做“赤脚医生”了。别看赤脚医生文化水平不高,但他们却是我国医疗事业发展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在农村养不起医生那段非常时期,他们一直都是广大农村地区的医疗主力军,用“一根针、一把草”的治疗方式,挽救了无数农村百姓的生命。
不过,由于赤脚医生掌握的医学知识实在太少,他们基本上只能治一些小病小痛,对于一些常见的大病,他们根本无能为力。而为了增强赤脚医生的业务能力、提高他们的作用,1969年,上海中医学院和浙江中医学院等知名医学院调集了一批最顶尖的医学专家,由他们组成的调研队深入农村基层,力图根据农村的实际情况编撰一本医疗手册,以供赤脚医生学习使用。
不久后,一本名为《赤脚医生手册》的小册子便横空出世了,这本红色的小册,一时间成为了最热销的刊物,不仅赤脚医生人手一本,就连普通群众都家家置备,其发行量仅次于《毛主席语录》。
作为从农村调研中而来的实用手册,《赤脚医生手册》全篇几乎没有一句废话,它以最直观浅显的语言,通过图文并茂的方式,教给了赤脚医生最有效的诊治和防疫方法。
诊治下至常见的咳嗽呕吐,上到复杂的心脑血管疾病,手册中都有着清晰的解决方法;防疫无论是简单的防蚊防虫,还是关于核武生化的防护,也有明确的处理措施。如此全面的内容涵盖,使得《手册》成为了当时的医护宝典,价值斐然。
毫无疑问,在这本手册的帮助下,赤脚医生的水平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而随着“农村三级医疗体系”(县人民医院、公社卫生院和大队卫生室)的构成,赤脚医生的作用愈发明显,人数也大为增加。
后来在毛主席的指示下,由湖北长阳“赤脚医生”覃祥官创举的“农村合作医疗”得到了广泛提倡,全国各地纷纷建立起合作医疗制度。在此制度下,农民的受医疗水平得到了大幅度的增长,农村医疗条件也得到了进一步提高。而促成了这一制度诞生和发展的条件,正是我们勤奋热心的广大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可以说是个苦差事,不仅工作累,而且还非国家正式编制,最主要的收入还得靠自己下地挣工分,否则靠公社的补贴根本难以糊口。但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还是有不少青年积极报名赤脚医生的选拔,决心为国家医疗事业做贡献。
在1965年毛主席刚刚提出要将医疗重心放在农村时,全国才只有140多万医疗工作者。但到了1977年左右,单是全国的赤脚医生人数就已经达到了150多万,如此规模的增长无不昭示着我国医疗卫生事业的进步。
当然,对于这些“一根银针治百病,一颗红心暖千家”的赤脚医生,农村百姓也是非常尊敬的,因为他们不仅是自己的医疗保障,有的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份情感,是相当可贵的。
总之,赤脚医生作为那个时代特殊的群体,他们是我国得以渡过医疗卫生事业最困难时期的功臣。而这既是毛主席深切为老百姓着想的结果,也是无数热血青年为国为民的象征。
值得一提的是,在当时的医疗体系中,我们的基本准则一直是“防重于治”的,特别是在当时传染病肆虐的情况下,我国的态度一直是严防死守,尽力杜绝大规模疫情的爆发。
以当时最严重的血吸虫病为例,一到疫情容易爆发的季节,赤脚医生就会承担起防疫的重任,挨家挨户地登门问诊。看到百姓家中脏乱,他们会强制其打扫卫生;知道有的百姓不愿吃防疫药,他们就遵循“送药到手、看服到肚、不咽不走”的准则,监督每一位村民达到防疫要求。
正是在赤脚医生的奔波操劳下,农村的卫生得到了有效的治理,而与之对应的,便是血吸虫病的有效控制。根据中共中央于1985年发布的公告,至1984年年底,全国已经治愈了血吸虫病病人一千一百多万,消灭钉螺面积一百一十多亿平方米,有七十六个县(市、区)消灭了血吸虫病,一百九十三个县(市、区)基本消灭了血吸虫病。
能够取得这等瞩目成就,赤脚医生毫无疑问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是送走“瘟神”的重要力量,更是百姓最有力的保护伞。
通过不断的努力,我国在农村的医疗卫生事业终于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到1970年代末期,我国的人口平均寿命已经达到了70岁。要知道在1965年毛主席刚刚提出农村医疗建设时,这个数值才仅仅为49岁。由此我们不难想象,在农村医疗取得进展之前,广大农村百姓接受的是怎样一种医疗条件。
不得不说,毛主席当初的大发雷霆,实在是令人感动。试想一下,一个人在什么时候才会不顾仪态地震怒?当然是自己的家人遭受不公平待遇的时候。而毛主席,是真真切切把老百姓当成了自己的家人,绝不允许他们遭到任何不公。
“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这番话,至今读来依旧感觉铿锵有力。不可否认,在我国医疗制度已经趋于完善的今天,我们依旧应该践行毛主席当初的指示,且将这条指示进行到底。
1933年,时任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主席的毛泽东在兴国县长冈乡调查时就指出过:“所谓扫除文盲赤脚医生是什么意思,所谓普及教育,所谓大众文艺,所谓国民卫生,离开了三亿六千万农民,岂非大半成了空话?”
后来无论是在延安还是在西柏坡,他更是深切体会到了农村缺医少药的痛楚,清楚老百姓最怕什么。有一次,他碰到一位母亲在路边抱着孩子痛哭,原因是其没法带孩子去看病,更买不起药品。在此危急情况下,毛主席毅然让随行医生拿出了唯一一支盘尼西林给孩子注射,这才总算挽回了孩子的性命。而那支盘尼西林,主席在自己生病的时候,他都没舍得用。
所以,在新中国成立以后,毛主席才会格外关注医疗卫生事业的发展,他的初心很简单:想让全国老百姓都病有所治,能够看得起病,吃得起药。
在毛主席的鞭策下,新中国初期所取得的卫生成就其实并不小,我们不仅相继消灭了霍乱、性病、天花以及脊髓灰质炎(俗称小儿麻痹症)等长期困扰老百姓的传染病和疾病,更是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婴儿出生死亡率和孕妇死亡率,这些都是不容置疑的伟大成就。可是,尽管医疗卫生事业成就斐然,但当毛主席在得知城乡医疗水平相差如此之大时,他还是忍不住痛心,因为他最关心的农民群众,还远远没有过上他理想中的生活,甚至都还没有得到改善。
因此,他愤怒了,他痛斥的是一成不变的“老爷特权”,更是阴魂不散的官僚主义,他要竭尽全力去改变,改变他一直在致力于改变的一切。
从历史证明来讲,毛主席他老人家确实是成功了的。从我国农村医疗卫生事业所取得的成就便不难看出,农村群众实实在在是过上了看得起病、吃得起药的生活,不再病无所依。可是,就现实的某种程度上而言,主席的宏愿,似乎又实现得不那么圆满,终是有那么一些些瑕疵存在。
如今经历了新冠疫情的我们,已然足够意识到了国家的强大。不过,我们在享受社会福利之时,还是应该铭记前人为我们留下的恩泽,多看看他们,为国家发展曾做出过怎样一些努力。
在此,向新中国一脉相承的医疗工作者、向毛主席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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